不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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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其实是不止一次突然接到喻文州的电话，打开门发现他站在外面，顶了寒风笑着问他：“不请我进去坐坐？”

王杰希侧过身把他让进去，在擦肩而过的当下摸他的发尾，带着凉气。

初几次还强撑着很正常，跟着去食堂吃饭，坐下来聊天，多是讨论赛制的改革问题，侃侃而谈没什么意外。

就是过了好久之后，偶然把他一个人留在寝室里几分钟，再进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。

王杰希没叫醒他，坐他旁边戴着耳机看比赛，等他醒来正好吃个晚饭，结束这趟匆匆碌碌的旅行。

“怎么不喊我。”喻文州摸了摸自己翘着的发尖，有点外露的沮丧。

“早上八点半的飞机，六点起来？也不算早，晚上九点的飞机，十二点回去点名，也不算晚。”

喻文州楞了一下，似乎确定了一下这话是从王杰希口中说出来的。

王杰希很清楚战队的日程，虽则周末不似平时那么严，但仍有平常没时间规整的事情集中一起做完，比如他知道喻文州的习惯是周末整理之前记录的数据，如果不是前一周把事情都压缩着做完了，也无法腾出一天来B市……睡觉。

王杰希看着他软下口吻：“我有时间可以来G市，你不用搞这么累。”

喻文州笑了笑，他觉得王杰希也清楚，这种话不过是给个念想，王杰希比他更忙，他战队的很多事务可以交给黄少天，可以交给郑轩，但是王杰希，事必躬亲，许斌又是刚来，无法分担什么。

“不算累，就走得远了一点而已。”

时代变得这么快怎么可能几个月都不见一面，他和王杰希都不是话多的人，把能说的都说完了常常对着手机无言，他早就做好了准备，虽然实际感受起来要更……奔波一些。

“没什么，我有分寸。”过了一会儿喻文州又问：“请我去家里过年的事情，还算数吧。”

“嗯。”王杰希点点头。

 

轮回和霸图的总决赛就在年前两天，一场残酷的时间较量，喻文州放下手中的杯子，看着那个荣耀的标志逐渐放大，填满屏幕。

郑轩在行李箱里找正装，挠着头说能不能不去啊。

“晚上？”

“对啊，听说还要跳舞。”

联盟聚餐全程直播，非要搞些噱头不可，一些选手在外面围了一圈，另一些在里面围了一圈，准备跳个圆舞曲，屏幕上虽然教了怎么跳，但刚开始还是有些人互相踩脚，笑骂声不断。

王杰希最开始的舞伴是楚云秀，楚云秀右边就是喻文州，若要轮的话得最后了，他就看着喻文州慢慢远了又慢慢走近。

“还好是最后跟王队跳。”他一接到喻文州的手就听到他说，“要是开始，不知道跳得多糟糕。”

王杰希不知道要答什么话，听他继续说道：“但还是很羡慕楚队的。”

话刚说完喻文州被张佳乐拉了回去：“喻队别磨蹭了赶紧跳完吃饭，为什么要跳舞啊，菜都凉了。”

过年气氛不浓但是热闹，喻文州直接留在B市没走，进王杰希家的时候还是对他家的热闹感到有些意外，一开门就有两个小孩子跑过来抱住王杰希的腿喊哥哥，不撒手。

喻文州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耳背也笑着轻声喊了一句：“杰希哥哥。”

王杰希赶紧拉着孩子往里面走去，头也没回。

等一一跟他家人打过招呼，喻文州在沙发上坐下来，就看着王杰希耐心地跟小孩子说话，阳光照出栗色的头发，侧面能看到睫毛扑闪，其实他觉得王杰希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亲和，明明表情时常还是很严肃，但是表现出来的安稳令他向往。

“做什么，想看什么电视吗，是不是太吵了。”王杰希走过来。

“没有。”喻文州家里的确安静，父母都不太会大声说话，他也养成了习惯，从来没有这么多亲友一起顽笑打闹，家里虽然给他很多的自由和尊重，但是感受一下这份大家庭的人气还是不枉。

王杰希问他还去不去那个寺庙，不知道他对那个寺庙有什么执念。

“好，求个牌吧。”喻文州说。

就一个名字牌，往寺庙走的山上挂了一路，下面的绸缎迎风招展，各种祝福都有，喻文州简单写了两人的名字，挑了个好位置挂上去。

“新年快乐，这是第一年。”

年假不多，职业选手的手感不能丢，每天至少要摸摸游戏，何况在季前赛之前还要做集训，在B市其实待不了几天，吃过年夜饭，倒也不能跟着王杰希去走亲戚，两人四处逛了逛，大多时间却是待在家里，一起打主机。

王杰希送他去了机场，候机的时候喻文州埋在他颈间，但嫌他围巾碍事，扯了扯，王杰希直接取下来，给两人一起围上，他挨着王杰希的肌肤，蹭了蹭，笑着说道：“我走了啊。”

虽然喻文州很想往B市跑，但是奈何集训确实抽不出时间，手机被收，连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，他只能算着离清明假期还有几天。

黄少天看他翻着日历，问了一句：“清明不回家啊，你不去扫墓吗。”

“父母有事，有家人代我们去。”

“哦，又要去B市啊，我说王杰希也是，还没他以前来G市来的勤快，干嘛非得要你跑B市啊，拒绝，队长，我们拒绝。”

喻文州笑了起来：“你不是不知道王队事情多，我去正好。”

“你事情也不少啊。”黄少天嘀咕，又加了一句：“王杰希这么拼干嘛。”他也知道照王杰希对战队事无巨细的操心程度，要有一两天的完整时间是肯定挤不出来的。

何况，喻文州乐在其中。

在食堂的时候大家说起放假的安排，清明也就三天，大家累得都不想往外跑，但这日子，家近的还是都准备回去祭扫。

“雨兮兮的，真不想跑，队长也回去吗？”李远问。

“有事。”喻文州笑着不明说。

李远把白斩鸡端到他面前：“又有事啊队长，这么辛苦，多吃点你都瘦了。”

黄少天打了一下他的肩：“拍马屁还是你厉害你怎么不帮我把秋葵吃了我都胖了。”

食堂都爆发出笑声。

集训完他们领回手机，各自收拾行李，喻文州准备给王杰希打个电话，队友上来一一跟他告别，俱乐部有两辆小车，一辆往天河黄埔，一辆往客运站和北站，他和黄少天都住在天河，经常一起坐回去，这次黄少天上来握着他的手：“那司机不喜欢说话啊没有你可怎么是好，我就没见过这么闷的司机。”

喻文州掰开他的手，笑道：“得了，赶紧走。”

等基地安静下来喻文州才有时间打个电话，之前只问过王杰希清明什么安排，还没跟他说过自己要过去。

那边接起来却不是王杰希的声音，背景有点吵，但是这个声音，他记得。

“前辈。”虽然有点意外，但是喻文州很自然地打招呼。

“喻文州？找杰希有事吗，他打饭去了，你得等会儿，我怕有急事帮他接了。”旁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软软地，跟着说道：“哥哥帮我们打饭去了。”

“不碍事，前辈回来了？”喻文州玩着手中的笔。

“是啊好久没回来了正好回微草看看，顺便看他把微草整哪样了。”

喻文州笑了一下：“他很厉害。”顿了顿又问：“准备在B市玩几天吗？”

“是啊，趁着他们也放假，欸他回来了。”声音远了点，他听到王杰希问：“谁的？”方士谦回答道：“喻文州的。”

那边有一会儿没有声音，王杰希接过电话走到安静处，“喻队。”

喻文州先笑了两下，说道：“没什么事，我集训结束了，想跟你说说话。”

“嗯，放几天假？”

“三天，你们也是吧，这几天陪前辈玩吗？”

“嗯，带他逛逛，你要回家祭扫？”

“对啊。”

小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：“哥哥，菜要被我吃完了。”

王杰希回头道：“马上来。”

“这是……？”喻文州问。

“方士谦他侄女儿。”

“那你快过去吧，先挂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方士谦是本地人，B市熟得不能再熟，没什么逛头，也就图个怀念，侄女儿倒是很开心，还想去什刹海滑冰。

他们看着小女孩在捏糖人的摊子前睁大眼睛，然后又失落地摇了摇头，跑回来也不说话，就拉着方士谦的手。

方士谦喜欢直来直去，不想绕圈子，直接把她拉到面前，还没开口，孩子先说话了：“没什么事。”

王杰希笑了笑，突然顿住脚步。

方士谦站直身子，看到他没往前走才察觉到他有问题，问：“怎么了。”

王杰希皱着眉头拿出手机，拨了一串号码，没按完结果又退出去，点开了微博。

他翻到黄少天的账号，黄少天话多，微博也发得多，每次一点小事就要发一条，回家这种事更是不会落下。

最新的一条：“到家了，好无聊，求PKPKPKPK。”

倒数第二条：“总算可以回家了，司机师傅不陪我说话很难受，为什么会有不喜欢说话的司机师傅，就算他不懂荣耀我们也可以商讨一下国家大事啊。”

下面是一张车内拍的图，只看得到司机的后脑勺，看不出来其他的。

王杰希用回家两个字在他微博搜索了一遍，他知道喻文州家跟他一个方向，只要没事，都是坐俱乐部的车一起回去。

“回家了！”配上一张图，能看到司机师傅和一点喻文州的侧脸。

“回家了啊，队长要去联盟不跟我一起回去了，新来的司机师傅不怎么说话啊。”

“回家！带队长还有小卢郑轩一起去我家吃饺子。”

王杰希干脆拨通了黄少天的电话。

“喂？王杰希，没搞错吧，天南地北大老远的你要打给我秀恩爱，关爱单身狗好吗？说吧你和队长什么事，先说我不吃狗粮啊。”

王杰希直接过滤他一段话，问：“喻文州没回家？”

难得的黄少天半晌没说话，然后问：“卧槽他不是去B市吗，你来问我他回没回家。”

“他来B市？”

“他没去？！”

一个比一个惊讶。

王杰希挂了电话，直接给喻文州打过去。

大概喻文州也知道他发现了，接起电话就有点安抚意味地笑了笑：“怎么了王队。”

王杰希不知道该怎么说他：“你要过来怎么不跟我说。”

“没事，是我改主意了，我一年能来不少次，不差这一次，B市也逛遍了，都能知道东西南北怎么走，就不陪你们了，而且我每次时间都安排得很紧，没考虑到你的日程。”他笑起来。

王杰希闭着眼揉了揉鼻梁。

“其实你不需要这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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